律爷后传三部曲《刀·剑·笑》

作者: bajian 分类: 流星文章 发布时间: 2014-03-04 14:41

来源:百度流星蝴蝶剑贴吧 作者:律爷香川 和飞凝探花

刀剑笑
文|飞凝探花和律爷香川

刀,刀光纷乱。
剑,剑气冲天。
笑,笑里藏刀。
这样的笑本不该属于这个美好的世界。
笑,应该是快乐的,欢愉的,是发自心底的幸福。
这才是真正的笑。
可是许多人都不会笑。


秀水镇。
有如此名字的集镇,应该是在那温婉的江南,在飘飘的柳絮中。
可是秀水镇偏偏是在大漠的边缘。这里的水一点儿也不秀。有时这里甚至连水都找不到。
可是这里毕竟有人。不但有人,还有一个虽不大,却也不算太小的集镇。
镇口有一家酒肆,熟食只卖牛肉。凡到这里吃酒的人,下酒菜也只要牛肉。
只有粗劣却纯净的酒,才能衬出浓郁的牛肉香。
一个赤着上身的虬髯大汉正在细细地切着牛肉。那份细致劲一点儿不差于绣花。
他手中的刀快而锋利。
牛肉刚从滚烫的锅中捞出来,每与刀接触一次,就散发出更加诱人的香味。
这实在是连神仙都忍不住的!
可是那虬髯大汉的一双豹子眼却瞪得如铜铃一般,好像一不小心那案上的牛肉就会跳起来要了他的命。
他的眼中除了谨慎之外甚至还有一丝敬畏,仿佛那熟牛肉是他供奉的神明,又好像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对他来说,天大的事都大不过切牛肉。
东边传来了马蹄声。
此时正值日出。在那火红的初阳中渐现出一匹马,马蹄扬起的滚滚红尘模糊了天际。
马上自然有人。
人和马好似是眨眼就到了眼前,只见黑影一闪,一道鞭影飞了过来,却转眼间又回到了马上人的手中。
马已远去。
店小二张大了嘴。他手中的酒壶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大锭银子。
虬髯大汉好似什么都没注意,他仍在切。
他手中的一大块牛肉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大锭金子。
他继续切。
将那锭金子切成一片片金箔后,他停下来,开始擦刀。


马远去的方向是红花集。
红花集是出关必经之路。许多被发配的人都没能过的了这个集子。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乱坟岗。
马上的人飞身下马。他是王大有。
王大有穿着身华丽的紫金绣袍,系着江南“织锦绣”才有的金丝腰带,显得华贵大气。只是他的腰上还缠着一条脏细细的鞭子。
鞭子是灰褐色的,好像经了无数次血的洗礼才炼成这般颜色。
王大有自背上解下一卷破席子,扔在地上。
席子散开了,里面有人。
一个死人!
那个死人的脸是灰白色的,脸上的肌肉奇怪地扭曲着,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生前也许是风流俊朗的少年,只是此刻,他绝对比世上任何一种毒蛇都吓人!
王大有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他皱了皱眉,三下五除二挖开一个大坑,将那个破席子拖进坑里,又将土填回。他又细细地一层一层地撒了些浮土在上面。等到乱坟岗已看不出刚埋过一个死人以后,王大有才长长叹了口气,脸上也浮出了些许血色。

正午时分,骄阳刺得人眼睛疼。
店小二心不在焉地给客人添酒送牛肉。他心里在想那锭早上刚得的银子。
他瞥了一眼切牛肉的虬髯大汉,他仍在一下一下地细细切着牛肉,他的手边放着一碟金箔。
店小二对那虬髯大汉道:“牛人李,你发达了!有那么多金子,你不用呆在这破地方了!”
那虬髯大汉依旧板着脸切牛肉,好想什么都没听见。
店小二叹了口气,道:“如果他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牛人李的刀忽然停住了。他微微侧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一会儿,他缓缓道:“他来了。”
店小二忽然跳起来道:“你说……”
话音未落,一匹骏马已出现在了西边,转眼间又已到了眼前。
马停下了。
王大有自马上下来,进了酒肆。
店小二忙殷勤地迎上去,却突然愣住了。
王大有的身后跟着一位美丽的姑娘。
店小二吃惊道:“小……小翠?”
那姑娘低下头,脸上红红的。她偷偷瞥了一眼王大有,道:“我……我嫁人了,他……很好。”
店小二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半晌才道:“什么时候?”
小翠羞涩地笑道:“半个时辰前。”
店小二缓缓点点头。
王大有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不需他说什么,姑娘便会心甘情愿跟着他走了。更何况王大有还给这位姑娘的家里留下了一大锭金子呢?
王大有走到牛人李跟前,凝神看着他切牛肉。
牛人李好像永远就只有那一个动作,切牛肉。
王大有深吸一口气,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牛人李沉默着,继续切牛肉,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王大有忽然瞪大了眼,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慌张地抱拳道了声“告辞”,拦腰抱起那姑娘跳上马,绝尘而去。


今天秀水镇来的客人可不少。
王大有走后不过一柱香时间,一对年轻夫妇也来到了酒肆。
那做丈夫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人长得眉清目秀,又穿着青色长衫,戴着块文士方巾,越发显得儒雅。他身后的那位妻子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七八岁,人长得小小的,倒是很白净。一张圆圆的苹果般的脸上那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勾死人了。
丈夫转身向妻子望了一眼,那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便上前去,向店小二一笑,道:“小二哥,问你件事!”
店小二觉得浑身都酥了。这声音甜甜的,让人心里痒痒的。
店小二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小姑娘问:“方才是不是来过一个骑马的人,穿着紫金长袍的?”
店小二忙点头。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道:“那他……”
店小二扭头指着西边道:“红花集那……”他一回头,却发现面前已没人了,只有一锭银子。
店小二惊呼道:“牛人李,你看见没,真见鬼了!”
牛人李恶狠狠地蹦出两个字:“多嘴!”
又是红花集。
那对年轻夫妇身形交错起落,只不过一眨眼便已将这乱坟岗转了一个遍。他们的步法变幻之奇异,身形之飘忽,恐怕连楚香帅看到都要大吃一惊。
小姑娘忙拉了拉少年的衣角,道:“好像在那儿!”
少年点点头。
破席子里躺着那具尸体。
年轻夫妇看着那具尸体。
小姑娘道:“闲哥,他真好看!”
少年皱了皱眉,道:“你喜欢?”
小姑娘笑了,笑得那样可爱。
她跪在那尸体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她将一些鲜红而粘稠的液体倒在手上,搓揉了几下,又将手放到尸体的额头处不停搓揉,接着是脖子,手,脚。
她又解开尸体的衣服,将红色液体倒在尸体的胸口,那鲜艳的血红色使那具尸体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那小姑娘却又笑了,她道:“闲哥,该你了。”
少年的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他也跪在尸体旁,将手盖在尸体的眼睛上。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好像十分痛苦。
他忽然大喝一声道:“起!”
那“尸体”竟真的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样子,好像对死人复活已是司空见惯了。
青衫少年轻轻呼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那“尸体”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还有空洞和麻木。
小姑娘在他耳边轻唤道:“律爷!”
这个被卷在破席子里的人竟然就是律香川!这位昔年孙府中人人仰慕的人物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裹在破席子里,被人埋起来。
可是这对于叛徒来说,已算是很好的下场了。
他毕竟还活着。
律香川的脸色慢慢变得正常了些。他显得苍白无力,眼神中却已有了冷静。
他勉强欠了欠身,向背对着他的青衫少年作了一揖,道:“请问阁下贵姓?”
青衫少年淡淡道:“方。”
律香川点点头,道:“多谢。”
他身旁的小姑娘道:“你怎么不问我姓什么,也不谢我呢?”
律香川向她点了点头,道:“姑娘既是方夫人,我谢方公子,也就是谢了姑娘了。”
小姑娘向他眨了眨眼睛,道:“我既是方夫人,怎么又是姑娘呢?”
律香川笑了笑,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犯这种错误。他道:“我失礼了。”
他笑的时候显得精神了许多。
青衫少年忽然转过身,道:“不,你好像太有礼貌了。”
律香川道:“我一向很有礼貌。”
小姑娘道:“可是我们救了你。”
律香川道:“看来我礼貌的还不够。”
小姑娘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律香川道:“我知道,你们救我,当然是要我为你们做一件很难办的事,做这件事的代价,也许要远远超过你们救我的命所付出的代价。”
小姑娘笑道:“你果然聪明。不过你若不是如此聪明,大概就不会被夏青杀死了。”
律香川道:“我若不是如此聪明,大概就活不到现在了。”他叹了口气,又问,“你们买通了夏青?”
小姑娘道:“既然孙玉伯能买通他,我们自然也能!”她显得很满意。能和老伯比一比,无论谁都会感到很满意。
律香川道:“夏青死了?”
小姑娘道:“你若是想亲手杀了他,我留给你。”
律香川没有说话。
他不会再允许夏青背叛自己了。
只有死人是绝对忠诚的!
他向那姑娘道:“谢谢。”
这句“谢谢”不是客套话,他是为自己说的。

黄昏,未到黄昏。
青衫少年道:“走吧。”
小姑娘道:“不再等等么?或许律爷的属下会找到这里来。”
律香川摇摇头,道:“不必了,能来的早该来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样子。
小姑娘却垂下头,眼眶渐渐红了。
青衫少年皱了皱眉,道:“叹花,你怎么了?”
小姑娘道:“律爷辛辛苦苦栽培那么多人,如今连个来祭拜的人都……”她说不下去。
树倒猢狲散,这自古就是常态。
律香川道:“不是这样的。”他望向西方。
天红得像血。
“不是这样的。”他解释道,“老伯不会放过他们,一个也不会。”他的语气平淡,却又是如此悲恸。
他苍白的脸也被残阳映成了血色。
小姑娘指了指刚刚埋过律香川的那个坑,道:“那里好像有一枚玉佩。”
律香川淡淡道:“那是老伯给孙府的律香川的。现在孙府的律香川死了,那玉佩就应该留在那儿。”
青衫少年冷冷道:“希望你莫要被这次失败打倒。我要的不是输家!”
律香川微微笑了一下,道:“我没有输。只要我还活着,输的就是老伯。”
青衫少年冷漠的眼神中出现一种赞许之色。
他,求闲山中的方小闲,是绝不会看错人的。


西风迎着西风来到秀水镇,正值日落。
西风不是天上的西风,西风是一个人,或许还是一个杀手。
西风坐在酒肆里吃肉喝酒,只是为了打听消息。
当他瞟见店小二惊异的目光,就知道王大有来过。
王大有来这里,自然是老伯的命令。
王大有,男,三十七岁,孙府鹰组。
西风要厚葬律爷。他不知道老伯为何要将律爷埋到这么远的关外,他也管不着。
他唯一管得着的就是律爷的棺材和墓地。
一定要好!
西风要管的事,一定没有别人敢管。
店小二看了看西风的剑,指了指红花集的方向。
西风拔腿就要走,牛人李却说话了。
别人不问他话,他反而要说。
牛人李道:“你来迟了。”
他说的从来都很准,所以别人才会觉得他“牛”。
西风没有迟疑,拔腿就走。
牛人李好似什么都没说过,他仍在切牛肉。


到了第二天正午,西风又回到了这里。
他的头发比昨天更乱,衣服也比昨天更破,还沾了很多血渍。
他背上的东西也比昨天更多。一把质地很好的金背砍山刀和一柄软剑。
牛人李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刀,他端着一碟牛肉坐到了西风的身边。
店小二赶紧跑去睡觉了。他觉得不是牛人李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西风喝了一碗酒,却又“哇”地吐出了一半。他躺在泥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倒像是疯了的样子。
他大嚷道:“是啊!是我去迟了。”
迟得已足够让别人做好埋伏!
牛人李冷冷道:“他死了?”
西风闭上眼,缓缓摇了摇头,道:“他没死,他们死了。”
“他们”就是金背砍山刀和软剑的主人。
牛人李道:“你害死了你的朋友?”
“朋友”就是金背砍山刀和软剑的主人。
西风忽然狠命地将拳头向泥地捶去,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那声音是那样的悲凉。
牛人李的眼中似有热泪。
牛人李是谁?他为什么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律香川的事?他为什么会流泪?
也许只因他也曾是江湖中人,也曾是条汉子,也曾有朋友。
所以他才知道失去朋友的痛苦。
真是比自己死掉还痛苦!
过了很久,牛人李才缓缓道:“总算还有好消息,你要找的人不是还没死吗?”
西风苦笑了一下,道:“这好消息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不光我的两个兄弟死了,对方也死了很多人。”
牛人李道:“有些人的出现天生就是为了引起杀戮。”
西风长叹一声,拉过一个酒坛子就往头上浇。
牛人李看着他,眼中渐浮现出同情之色。他道:“律香川没死,将来死的人却更多。”
西风猛地睁开眼睛,一种恐惧渐渐浮现在脸上。他道:“你什么意思?”
牛人李从条凳上站起来,缓缓走到他切牛肉的案旁,道:“人固有一死,死的时辰却很有讲究。”他缓缓拔出嵌入案板中的刀,接着的道:“就好比太史公,他当初若不是选择受辱活下来,写完《史记》,又有谁会记住一个小小的史官?所以他死得是时候。还有安禄山,他若是死得早些,人人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大混蛋,人人便都要为他歌功颂德了,这不是可笑吗?所以说他死得也是时候。”
西风忍不住道:“你是说律爷……”
牛人李细细地擦着刀,道:“他本来死得也挺是时候了,能让老伯摔上一跤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此刻他虽输了,人们却还是佩服他的。可是他偏偏又让人给救活了,这就很不应该了。因为他既输过一次,便会输第二次,第三次。等他输了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不但他自己生不如死,连天下人也会觉得他聪明得近乎愚蠢。那时候,你难道比现在好受?”
西风道:“不好受。”
这世上最难做的事就是做“自己”,做自己想干的事,不管任何人说什么。如果这世上真有这样宠辱皆忘的人,那么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天下的赢者。
律香川不是这种人。他虽明白这道理,但他不能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做不到。

牛人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破布,将那把切牛肉的刀包得严严实实的,走出了酒肆。
他刚站到太阳底下,立刻又被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
牛人李笑道:“小伙子,你喝了那么多酒,身手倒还不慢。真不错!”
西风冷冷道:“只因我还慢不得。”
牛人李哼了一声,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慢极就是快,慢不得你就快不得。”
他的手掌忽然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向西风身上拍去。
西风没有动,因为他现在不但慢不得,也快不得了。
他根本动不得!
他的整个人都像是被牛人李的眼睛给吸住了!
西风眼睁睁地看着牛人李将掌送到自己胸口,便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
他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西风的身手并不弱,也不知打飞过多少人,可是这次他就这样轻易地被牛人李打飞了!
飞起来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江南微风中的柳絮一样无力。更糟糕的是落下去的感觉。西风尽量放松自己,打算落到地上以后就地打一个滚然后立刻站起来。
可是他又看到了牛人李!
牛人李举起右掌一托,西风便感到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接着他便重重摔倒了地上。
虽然摔得并不轻,却比他想象中好了很多很多。
但他的心凉透了。
他缓缓爬起来,正视着牛人李的眼睛。
牛人李在笑,嘲笑。
西风深吸了一口气,道:“阁下想必就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李不言前辈吧!”
牛人李果然“不言”,他只不过掏出了那把用布包着的刀。
西风笑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杀鸡焉用牛’刀?”
牛人李仍然“不言”,他慢慢解开裹着刀的布。
西风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替老伯收集江湖消息。”
这里是出关的路,江洋大盗、朝廷逃犯多得很,自然是消息灵通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
西风好像吃了一惊,他道:“这里难道不是秀水镇?这里是老伯特地建了来……来逮我?”
牛人李道:“这里是秀水镇,不过是老伯的秀水镇。逮的人也不光是你,还会有很多人,很多叛徒。不过我确实没料到会有人去救律香川。真是太蠢了……”
西风道:“你要去找律爷?”
牛人李道:“是。”
西风道:“去杀他?”
牛人李道:“是。”
西风道:“你也要杀我?”
牛人李道:“是。”
在牛人李说“是”时,一道血红的剑光已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但也就在同时,那道红光突然断了。
西风拔剑的速度一向很快,他一向先发制人。可是当面对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时,这样做就不太聪明了。所以现在他的手上只有断剑。
牛人李道:“我说过,你要先慢,才能快。”牛人李出手慢,动作快,所以他用手中的刀切断了西风的剑。
西风道:“可惜对我来说都一样。你比我厉害,不论我是快是慢,都杀不了你。”
牛人李皱了皱眉,道:“所以你求死?”
西风道:“是。”
牛人李道:“为了律香川?”
西风道:“是。”
“啪”,西风感觉左脸热辣辣的。
牛人李居然给了他一巴掌!
牛人李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愤怒的表情,他的脸都青了。
他吼道:“你个臭小子,你就这样死了,让我女儿守寡么?”
西风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岳父。听妻子说岳父出关做生意,就再也没有回来。妻子随岳母,姓花。
牛人李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孙玉伯的女儿那么幸福,你怎么舍得让我的女儿守寡?”
西风低下了头。
他以前是一个杀手,他一辈子是一个杀手。
是杀手,就不能有朋友、妻子、儿女,不能有感情。
可是这些他都有了。
西风咬了咬牙,冷冷道:“律爷待我不薄。”
牛人李好像快气炸了,他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王|八|蛋……你对那个叛徒还……你个混|蛋,你是瞎了眼还是……”
西风咬着牙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欠你女儿的,来世当牛做马再报!”
又一道红光,断剑滑向了西风自己的咽喉。


西风忽然觉得脖子很疼。他的剑很快,快得都不知道死的感觉,怎么会疼呢?
鲜血浸红了他的衣领。
但是他没死!
西风看了看手中的剑,原来只剩下了剑把子!
没人能看清牛人李的出手!
他惊慌地抬头看牛人李。
牛人李恶狠狠地瞪着他。
西风也瞪着他。
牛人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西风的肩,道:“好,果然好小子!我女儿果然没看错人!咱们为别人做事,就要讲一个‘忠’字,哪能天天纠缠那些儿女私情呢?”
西风有些发愣。
牛人李道:“好小子,跟我走!”说着搂过西风的肩膀就要将他拽走。
西风道:“您老若是要杀律爷,我怕是不能走的!”
牛人李停下来,道:“你这个人怎么比我还犟?我不会杀律香川的!”
西风眼睛一亮,道:“真的?”
牛人李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深了许多。他道:“律香川的武功有多厉害,你怕是想不到。且不论我有没有本事杀他,老伯一向将律香川视作儿子,他杀律香川只是为了树威,心里恐怕比谁都难过。律香川还活着,他也比谁都高兴,却也比谁都危险。”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如刀子一般。
西风垂下头,道:“律爷不达到目的,绝不会放手。”
牛人李道:“一人终难成事。我去找他,就是为了看一看是谁救的他,谁敢这样做。”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最可怕的!”
西风看着手中的断剑把子。
牛人李道:“老伯是我的朋友,律香川却算不上你的朋友。”
西风道:“我也去!”
牛人李道:“你本来就要去,你也非去不可。你去了,也许就会发现许多奇妙的事!”他的目光又飘忽起来。


“哈哈哈……”一长串浑厚的笑声在大漠边缘回荡着。牛人李得意得要命。他发现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他又很仔细地将他那把“杀鸡焉用牛”刀包起来。
西风道:“您既已十多年未回过家,又怎会知道我是谁?”
牛人李道:“老伯替我照顾她们母女。几天前鸽组有人送来消息,说我女婿要来,还送来张画像。”
西风惊道:“原来老伯一直在监视我!”
牛人李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他的眼睛却忽又变得深不可测,“可竟然还是让律香川给跑了!”
西风道:“您不知道是谁干的?”
牛人李道:“不知道。”
西风好像松了一口气。
牛人李道:“说不定知道。”
西风的心又悬了起来。
牛人李瞥了一眼西风,笑道:“你别紧张。我这把‘杀鸡焉用牛’刀一向都是救人命的。”
西风道:“哦?”
牛人李道:“我从老伯手中救下的人,一点儿也不比我杀的人少。”
西风沉思了片刻,道:“我们到哪里找律爷?”
牛人李道:“王大有走之后不久,镇上又来了一对年轻夫妇。按老伯的安排,是不该再有别人来到这里的。”
西风道:“他们本该被拦住的?”
牛人李点点头,道:“就算他们能到这里,也应该是两具尸体了……可是他们却活的好好的!”
西风道:“你没有拦他们?”
牛人李道:“没有。”
西风的心又沉了下去。那该是多厉害的人物,怎么又能让别人追到他们的踪迹呢?牛人李怎么就有把握能找到他们?
牛人李道:“因为这二人,我怕是也认得。”
西风道:“谁?”
牛人李道:“我认得,你又不认得。”
西风闭上了嘴。
牛人李道:“我会带你去的,你也会见到律香川的。”


西风笑了。他发现救人总是比杀人要快乐得多!
他忽然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
过去他得到的东西虽远比此刻多,但他过去远不及现在痛苦。
过去他为一个很有谋略,受人敬仰人做事,那时是多么风光骄傲!过去他有两个同甘共苦的兄弟,那时是多么的豪气冲天!过去他独来独往,游于天地之间,那时是多么风流倜傥!
现在他最尊敬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两个朋友为他而死;他身上带着一个有一个枷锁。
可是他却是快乐的!
现在他不是杀手,他靠砍柴养活妻子女儿;他依然忠诚,纵使他尊敬的人失势,他的朋友被迫自杀;他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他的枷锁,是爱!
因为经历过痛苦,所以知道快乐。才知道能笑一笑,是多么的美好!

西风在笑,李不言也在笑,发自心底的笑。
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大漠中,大漠在笑;他们的笑声淹没在风中,风在笑。
天地在笑!
所以这个世界总还算是美好的。
(本章已完 故事继续)

刀,刀光纷乱。剑,剑气冲天。笑,笑里藏刀。这样的笑本不该属于这个美好的世界。笑,应该是快乐的,欢愉的,是发自心底的幸福。这才是真正的笑。可是许多人都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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